许随和宋弋进了餐厅,见长辈们都已坐下,显然在等他俩,不由都有点紧张。
就连许随也不免收起平时那副懒洋洋的样子,乖巧地问好:“宋伯伯。宋阿姨。”然后转向主宾位——
坐着那人身架高挑颀长,金丝边框眼镜后是与许随如出一辙却更成熟锋利的眉目。他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,和宋父等人一块显得像个小辈,又从小不良于行,是个跛子,早些年有人因此看轻他——那些人下场一个比一个惨。
许随低声喊:“...爸爸。”
许霆端坐着,扶着那根他前段时间拍下的19世纪末某个西班牙伯爵的Jing雕黄金镶嵌钻石蛇纹木手杖,脸上没什么表情,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宋母笑说:“小随长开了,每见一次我就觉得更俊。越发像你父亲小时候——快坐下,别傻站着。”
许随跟着笑了笑,又看了眼许霆,默默在他下手位入座,和宋弋正对着。
人齐开宴,佣人们各捧着洗手盅鱼贯而入。许霆刚要动作,许随就眼疾手快地接过手杖来,递给后边站着的佣人。
许霆见了,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。许随忙卖乖一笑,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许霆没说什么,垂下长睫,慢条斯理地净了手,接过毛巾擦拭,后将餐布铺在腿上。
许随有点忐忑:统啊,你说咱爹这是什么态度。
222纠正:你爹,不是咱爹。
许随:...我是你爹。
宋父这时故作责备却欣然地说:“老许来就来,还专门带了瓶酒。92年的柏图斯,真是太客气了。”
许霆淡淡应:“礼多人不怪。”
宋父又笑,说:“酒已经醒了多时。小随,小弋,你们两个小家伙可得陪我尽尽兴。”
许霆酒Jing过敏,家里酒窖里的藏酒基本都是往来用的,连带着许随也不大喝酒,他尝了两口就没什么兴致地放下杯子。倒是对面的宋弋喝得多,小脸通红。
这么上脸。许随心想。宋弋感受到他的目光,抬头冲他腼腆一笑,眼睛亮得吓人。
什么鬼。许随低头专心吃饭。但前菜是鲈鱼蛋黄卷、梅子番茄、捞汁ru瓜等四冷碟,热菜又是牛油果酱汁的白螺珍珠贝、油煎博鳌鱼配黑松露银柳,还有定安黄牛配鸡油饭,太腻,许随不大喜欢,因此都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。
许霆这才开口跟他说了今晚第一句话,声音沉冷而没有起伏:“之前你吵着说想吃博鳌论坛的菜,你宋伯伯专门请了那的国宴御厨来做——不懂规矩。”
许随心想:...我什么时候说过,我怎么不知道。
他抿了抿嘴,只得又提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。
饭毕,佣人上来将菜撤了,又上了水果糕点,许随耐着性子用了,才等到许霆和宋父去书房议事,终于可以自己出去透口气。
他来过几次,认识路,跟一旁的佣人说了,便自己跑到小楼后边的花园里休息。晚餐吃得他有点反胃,又喝了极厚重的酒,有点熏熏然地,在花气四散的秋夜里,靠在藤椅上发呆。
没自己待一会,他就听见宋弋喊他名字。
许随皱着眉循声望过去,宋弋芝兰玉树般亭亭立在路灯下,昏黄的光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。
...这人怎么Yin魂不散的。许随闭上眼装没看见。
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,接着旁边就坐了人了。宋弋一坐下,他身上那股常用的木质香味就混着醇厚的红酒气息扑鼻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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