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啧。”
夫人弹了下舌尖。
不轻也不响。
“胡娥,祖宗在上!你别把自己当成张家的主子了。”终于先是逮住了空子似的,有人站起来叫嚣道——比起气血上头,更像有备而来。
夫人对这种冲突似乎早有预料。
她也一样,毫不犹豫便拍案厉声呵斥:“混账东西,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位置!以为辈分比我高半点,我就能由着你对我指指点点?平时敬你一声叔伯那是看在我们家老爷的面子上,你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了?”
夫人斜坐在宽大的金丝楠木太师椅上。她是那么娇小,那么纤细的女子。
在场恐怕有不少人耐着上前一把将她扯下主座的冲动。
若能让这样一个“不知天高地厚”的女人出丑,该是一件多么“美妙”的“乐事”?
张祐海已经不在了,一个寡妇能成什么气候?
一种涌动的恶念在大堂里漂浮,吹动白色蜡烛上噼啵作响的幽蓝的芯子。
然而,人毕竟也是动物。
动物能嗅到恐怖的危险。
——在场最恐怖的东西,或许是成团成簇利欲熏心的目光,可在场最恐怖的生灵,却绝对是坐在上首的那个女子皮下攒动的暴虐兽性。
螽羽不禁站起身。
“太太……”她低声唤着。
她觉得自己该逃,或者该出去拦住夫人。
“大太太,老太爷们,三爷,十五叔……你们都先坐,喝茶喝茶!”这时总算有几个小辈懂事,连声笑说,“都是一家人,何必吵起来?都是为了海二爷的身后事,为了张家好,慢慢谈便是了嘛……”
“正是如此!本就是伤心日子,海二nainai难免烦心,老太爷们也是忧思烦闷,其实真是不急于一时……”
螽羽又听到那种窸窣声。
是纸张被摩挲折叠的声音,确实是从夫人袖子里传出来的。
——夫人正用手在袖中捻揉着什么东西。
“属于我的东西,谁也别想着轻易拿走。”
夫人说完这句话,默了默,再次开口时语气却已平静许多。
“张祐海的棺椁会入张氏祖坟为张氏一族添彩,这已是我让了步的。其他事,我也会按老爷从前的意思来办,大老太爷明年不是要过八十大寿么,我已将寿礼一份份写好预备着了,做寿的银子也都已划好。池三爷家的金哥要开蒙读书了,前些日子又喜得新子,我还没送贺礼,等到丧礼结束便差人送过去,还有……”
夫人垂着眼睛,一桩桩一件件将在场每个人都点到一轮,许诺的都是真金白银的好处。
堂屋里渐渐安静下来。
外头天色已经漆黑。
院子里仍然吹着唢呐,响着锣鼓,念着经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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